【卷二】三、一个大坑


十字街虽然只有一个十字街道,但是这街边的屋巷似乎错综复杂,杨石头在这巷子里饶了几圈了,头都绕晕了还没找着出口。杨石头一边在巷里乱转,心里还在想着,刚才那个黑衣人一声呵斥,听得出来肯定是个年轻的女子,现在仔细想想,黑衣人虽然脸上蒙着蒙面巾,不过那身段也确实像是个女子。正胡思乱想,忽然看见前面巷子拐角的地方正蹲着一个人,仔细一看,正是刚才那个黑衣人。

黑衣人似乎也感觉到了有人靠近了过来,砖头来看,这时她已经摘了蒙面巾,一张十分清秀的女子的脸庞出现在杨石头的面前,杨石头恍惚中只觉得有些眼熟,也没在意她蹲在那里做什么,只是那个黑衣女子的目光却盯在了他的腰间的银子包上。

杨石头一把捂住系在腰上的银子包,“姑娘你长得挺好看,怎么这么贪心呢?你已经抢了一包银子了,怎么还想要抢我的这一包。”

黑衣女人没理他,蹲在地上双脚一错,整个人如离弦之箭一般,右手半握如鹰爪,左手横掌护在胸前,直奔杨石头腰间的银子包而来。杨石头没想到这个女人如此不讲理,话也不答,动手就抢,吓得杨石头掉头就跑。

黑衣女子刚才跟杨石头一交手就直到,杨石头的武功十分稀松,她这一抓自认为绝无失手的可能,可谁知道,自己的手刚要摸到银子包,对方整个人嗖的一声就没了影子,自己的手还悬在半空,可是这段巷子里却已经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的身影了。

杨石头脚下如生风,如果从上面往下看,就会看见一个人在箱子里嗖嗖嗖的来回飞奔,却始终找不到出口。杨石头一边跑一边还在心里琢磨着,为什么刚才那个女人如此眼熟,好像不久前在哪里见过,跑着跑着,突然急急刹住,看看堵在巷口的女子,转身又跑,跑了又被堵住,如此三番两次,突然,杨石头不跑了,喘着粗气看着有一次堵在巷口的女子。

“我想起来了,你是全椒县青楼里的傲霜姑娘,我说怎么那么眼熟,姑娘,你抢银子,我也抢银子,我不问你,你也别问我,咱们就此别过如何,日后若有缘相见,咱们再亲近亲近如何?”

这话本来没什么,不过这位傲霜姑娘是青楼女子,杨石头说腰亲近亲近,就显得有些轻浮,那一天杨石头在青楼的屋顶看见了傲霜,傲霜可没见到杨石头,后来百损道人假扮戚四六刺杀淮南路兵马指挥使的时候,傲雪和傲霜已经跑出去了,所以并不认识杨石头。

“你小小年纪却不知学好,姑奶奶不跟你啰嗦,”傲霜伸手把自己的那个银子包送到杨石头面前,“我不强要你的银子,咱们换一换。”

杨石头狐疑的打量着傲霜,傲霜正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,就听杨石头说道,“为何要换一换?难不成你抢的那包银子是假的?却想来换我的真银子?”

“你到底换不换,我可告诉你,你若不换一定会后悔的。”

杨石头双手护住自己的银子包,“还给你才后悔呢。”

傲霜一脸无奈,眼前这个人油盐不进,怎么都说不通,正要再说什么,突然巷子的一头有人喊了一声,“好汉,是你吗好汉。”傲霜一听到声音,脸色一变,立刻转身就向另一边跑掉了。

“切,想占我便宜,门儿都没有。”

杨石头朝着傲霜离开的方向切了一声,回头一看,一个身穿长袍的男人站着自己面前,正是在赌场的账房里面当裤子的那个人,那人看见杨石头,一下跪在地上。

“好汉,今天多亏了好汉,要不然小人就只能光着屁股回家了。”那人又看了看巷子的另一头,“刚才跟好汉说话的那个人,是好汉的相好吗?”

杨石头一听这个人说起话来满口胡言乱语,一把把他拉起来,“兄台不必客气,我不过是顺手为之,你不必谢我,咱们就此作别,日后也不必相见了。”

说完杨石头要走,身后那个人又说道,“好汉,这里巷子又多又乱,不太好认路,还是小人给您领个路吧。”就这一句话,杨石头站住了,他刚才连奔带跑,半天都没能绕出去,这会儿有人自告奋勇要带他出去,那当然最好不过了。

“好汉,小人贱姓黄,也没正经的名字,旁人都叫我黄三,家中就只有我一个人了,平时养些蚕蛹拿来镇上卖给织布坊换些零钱度日,今日便是来卖蚕蛹的,半路上路过着钱来赌坊,忍不住手痒,没想到把买蚕蛹的钱都输进去了,还差点当了裤子,若不是好汉来这里行侠仗义,小人就真的只能光屁股回家了。”

杨石头也没想到着黄三是个碎嘴子,一路叨叨个不停,说的杨石头脑浆子疼,好在这黄三确实熟门熟路,没一会儿功夫就带着杨石头出了巷子来到了十字大街上。

跟花厨子他们在茶馆汇合之后,杨石头从怀里摸出一块碎银子,从茶馆买了些点心,先让小彤华吃了些,然后又给花厨子吃了些,最后杨石头和赵清河才各自吃了几块白米羔。杨石头把一块米糕递给邋遢和尚,和尚看了看米糕直摇头。

“和尚我只吃鸡腿,若有海参鲍鱼更好,这米糕干巴巴的,和尚我可吃不下去。”。

杨石头白了和尚一眼,把米糕塞进了自己的嘴里。

肚子里稍微有些食物下肚了,几个人这才缓过些力气来,不过接下来要往哪里去又成了问题。

“此地不宜久留,咱们乘着天还没黑,赶紧赶到下一个镇子,然后再找个客栈吧。”

花厨子之所以这么说,自然是有道理,杨石头刚刚抢了这个镇子上的赌坊,一般来说,能开赌坊的都是手眼通天的人物,你抢了人家的钱,人家自然不会善罢甘休,还留在这个镇子上,就凭这一个中毒的,一对母女俩,外加一个虽然很壮但是武功稀松平常的杨石头,那半夜就得被人家打死随便往那个山沟里一扔就算完事了。

黄三立刻明白了,这些人肯定是逃兵荒的人,一个老头子带着不知是儿子媳妇还是女儿女婿,还有个小孙女,走到这里没了饭辙,这才不得已抢了赌场的,想到之类,凑到杨石头跟前说道,“英雄,各位若是不嫌弃,不如先到小人家里暂避一时,等风头过了再寻路去,岂不是好。”

杨石头看了看花厨子,只见花厨子还在沉吟,又看了看老和尚,那和尚不知从那里摸出一根鸡腿正在啃着,看的小彤华直流口水,杨石头想来想去,也别无他法,只好一跺脚,说道,“好,那就有劳兄台了,他日在下必有所报。”

花厨子也没有别的办法,无奈之下只好暂时如此,黄三倒是十分兴奋,想来帮忙抱小彤华,谁知小彤华却一溜烟跑到杨石头跟前拉着杨石头的手,抬头看着杨石头,杨石头把小彤华抱起来坐在自己的肩膀上,赵清河看见了,小声斥责道,“你乃须眉丈夫,岂可让她骑在头颈。”杨石头傻笑一声,也不辩驳,扛着小彤华就往前走去。

“各位,小人的家就在前方,”众人跟着黄三在山里绕了十来个弯,看看天色就要全黑了,黄三终于告诉大家就快到了,“前面的桑树林就是小人常去采桑的地方,过了桑树林不远就道我家了。”

看看胜利在望,已经疲惫不堪的众人又鼓足了劲往前走,这山坳子里树木茂盛,树枝丫杈极多,杨石头扛着小彤华,须得时时弯腰矮身才能避过那些横长的树枝丫,小彤华只觉得好汉,咯咯的笑个不停,杨石头这时却已经有些气喘吁吁的了,赵清河伸出手拿衣袖擦了擦杨石头额头的汗水,一伸手从杨石头的肩头把小彤华抱了下来。

几个人一路说说笑笑,也就忘了疲累,过了桑树林,看见前面星星点点的灯光,黄三指着前方,“进了村,第三个屋子就是我家了。”终于里那灯光越来越近,黄三还在喋喋不休的介绍这这个村子,忽然,黄三凑到杨石头耳边说道,“英雄,你跟那位女英雄行侠仗义的事情,我不会告诉你的娘子的,放心吧。”

黄三以为杨石头跟赵清河是夫妻,又背着赵清河跟傲霜好,所以特意跟杨石头套近乎,杨石头听了黄三的话,脚下一个趔趄,突然摔倒在地,刚想爬起来,就感觉脚下一滑,整个人掉进了一个大坑里面。

“英雄,那是我养蚕的坑,你留神脚底,别把我的蚕踩死了哇。”


17 Dec 2022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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